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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：凌云

最近，美国动作巨星史泰龙把华纳兄弟告上了法庭，原因是他认为自己当年演的科幻电影《越空狂龙》分的钱太少了。这件公案的是非曲直暂且不说，回顾华纳兄弟100多年的发展历史，一向都是创新不断，风波不断。

在百年发展史上，华纳公司制作了《爵士歌王》《卡萨布兰卡》《蝙蝠侠》《骇客帝国》《哈利·波特》等众多经典大片，造就了亨弗莱·鲍嘉、保罗·穆尼、罗纳德·里根、琼·克劳馥等一大批影坛巨星。它的前世今生，堪称一部引人入胜的好莱坞大片。

19世纪末，波兰鞋匠本杰明·华纳带着一家老小，像其他很多欧洲犹太人家庭一样，移民到了美国。他们先后在美国马里兰州、加拿大安大略省和美国俄亥俄州漂泊，日子一直紧巴巴的。

本杰明有4个儿子。他们像父亲一样没读过几年书，但同样敢想敢干。1903年，老大哈利、老二阿尔伯特、老三山姆，凑了1000美元，买了一部电影放映机。年仅11岁的老四杰克也入了股——他把心爱的小马典当出去，换回150美元，当做“流动资金”。随后，他们开始在美国宾西法尼亚州和俄亥俄州的矿区巡回放映电影。当时，他们只有一部影片：《列车大劫案》。

1903年，四兄弟在宾西法尼亚州的纽卡斯尔租下一个杂货铺，开办了他们的第一家电影院“小瀑布”。一年后，他们涉足影片发行业务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又进军制片业。他们第一部叫座的影片，是1918年推出的《我在德国的四年》。

这部影片改编自美国前驻德大使凯泽尔·威尔赫姆的自传，谴责了德国在一战中的暴行。靠这部电影，四兄弟“发了一笔小财”。他们拿着这笔钱，加上省吃俭用的积蓄，在好莱坞日落大道买下一块地皮，成立了一个小电影制片厂——华纳兄弟制片厂。四兄弟分工明确：山姆和杰克留在好莱坞，经营制片业务；哈利和阿尔伯特驻纽约，负责财务与影片发行。1923年4月4日，制片厂正式更名为“华纳兄弟影业公司”。

华纳兄弟制片厂成立之初，因没有叫得响的影片，一度濒临破产。但这种局面很快得到扭转。拯救四兄弟于危难之际的，是一只名叫“零丁丁”的小狗。这只狗是一名参加过一战的美国士兵从法国带回来的。它非常聪明，会很多绝活，还是跳高“健将”。

“零丁丁”在街头表演时，被人发现并推荐给了杰克。杰克一下就喜欢上了它，认为它“比公司的许多喜剧演员还聪明”。1924年，由“零丁丁”担任主角的影片《从地狱河来的人》，取得了极大成功。于是，杰克决定推出“零丁丁”系列影片，前后共拍了10多部，几乎每一部都很叫座，让华纳四兄弟渡过了危机。

在华尔街银行家的支持下，华纳四兄弟买下了一家著名的电影公司，建立起全国性的影片发行系统。他们还趁势在几个大城市建立了广播电台，使公司的规模瞬间壮大起来。

到1924年底，华纳公司已成为好莱坞非常成功的独立制片公司。但在老牌电影公司派拉蒙和哥伦比亚面前，它仍然相形见绌。四兄弟决定另辟蹊径，找一件“秘密武器”，以免被对手“消灭”。

派拉蒙

那时，全世界的电影都是无声的，规模较大的影院在放映影片时，会雇用管弦乐队在现场进行伴奏，为画面提供背景音乐；有些影院则让人躲在银幕后，看着画面为影片中的人物配音……

1925年，在美国西部电子公司的实验室里，华纳四兄弟的老三山姆，第一次看到了有声电影技术。他立刻意识到，这将给电影业带来一场革命。山姆立刻向其他3位兄弟提出建议：研究声音与画面同步的放映技术。但大哥哈利强烈反对：“谁他妈的想听演员开口讲话呢？”但到了第二年，华纳公司亏损33万美元。哈利不得不接受山姆的建议，同意全力开发新技术。

山姆负责与西部电子公司谈判。但他遇到一个麻烦：谁都知道他们兄弟四人是犹太人，而西部电子公司的高层大多有强烈的反犹太倾向，不可能与他们合作。该怎么办呢？一位朋友及时给山姆出了个主意——在参加西部电子公司举办的一个宴会时，山姆故意让妻子戴上一条金十字架（基督教的象征）项链同往，向信奉基督教的西部电子公司示好。这一招果然奏效，该公司很快与华纳公司签了合作协议。

1927年10月6日，华纳公司的又一部电影《爵士歌王》在纽约上映。影片刚开始放映，观众就发现，男主角突然“真的”开口说话了。观众们惊呆了，有声电影的时代却就此开始了。该片凭着“有声”，迅速打破美国电影票房纪录。四兄弟只投了50万美元，却收回了300万的利润。但令人遗憾的是，就在这部电影首映的前一天，山姆因过度劳累，突发脑溢血去世。那一年，他只有39岁。

《爵士歌王》电影图

华纳兄弟的有声电影一上市，立即遭到其他电影公司的顽固抵制。但第二年，华纳公司一口气推出12部有声电影，几乎横扫美国电影市场，一举跻身好莱坞一流电影公司的行列。其他电影公司见势不妙，不约而同地于1929年完全停止制作无声电影。

20世纪30年代初，一些内容老套的影片逐渐失宠。华纳兄弟率先找到了新的增长点，那就是“强盗片”和“黑帮片”。凭借扣人心弦的强盗和黑帮江湖恩怨，他们又一次赚得盆满钵溢。

华纳兄弟的这一“新发现”，与他们的成长环境有关。老四杰克曾回忆说：“我是在休斯敦长大的，它是当时美国最乱的城市之一，黑手党十分活跃。几乎每周六，街头都会发生一两起谋杀案。刀是年轻人的必备装备。”受此影响，三兄弟很喜欢看报纸的法制版，后来这成了他们找电影素材的方法。他们的这一习惯，使华纳公司成了离社会现实最近的电影公司，也使它拍出的电影既有凶险的故事情节，又能反映下层社会的生活状态。凭借“强盗片”和“黑帮片”，华纳公司一时成为好莱坞产量最高、利润最可观的公司。

进入20世纪40年代，尤其是二战后期，战争题材的影片，又成为华纳兄弟的主要作品。他们拍出了著名的《马耳他之鹰》《约克军曹》《卡萨布兰卡》等有影响力的影片。其中，《卡萨布兰卡》被世人誉为“电影史上最佳的战争爱情影片”。50年代，三兄弟在推出《欲望号街车》《搜索者》等佳作的同时，又开始向电视领域发展。

《卡萨布兰卡》剧照

20世纪60年代初，华纳公司越来越多地采用向独立制片人投资的方式，成功拍摄了《窈窕淑女》《邦妮和克莱德》等名片。此时的华纳公司，已经成为一个集影视、广播、娱乐等于一身的庞大的娱乐帝国。

1967年，老四杰克听从助手的建议，将他的娱乐帝国卖给了加拿大的一家公司。从那时起，在短短30多年的时间里，随着不断被“抛售”，它的名字屡屡被改写——先后有“华纳-七艺公司”“华纳交流公司”“时代华纳公司”“美国在线-时代华纳公司”之名，2003年又被改成目前的这个名字：时代华纳公司。虽被改来改去，但由于华纳四兄弟留下的娱乐帝国，能产出巨额利润，所以一直得以单独运作；因为“华纳”二字早已成为具有强大号召力的品牌，所以，虽然它的名字屡屡被改写，但这两个字从未被抹掉；更重要的是，“华纳兄弟影业公司”作为核心部门，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。

如今的时代华纳公司，甚至已经成了美国文化的代名词，其下属的公司有华纳兄弟影业、华纳兄弟制片厂、华纳兄弟电视制作、华纳兄弟动画制作、华纳家庭录影、华纳兄弟游戏、华纳电视网……它们的影响力早已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，悄无声息地用美国文化“干预”世人的生活。这是华纳四兄弟当初做梦也预料不到的。

杰克是华纳四兄弟中最传奇的人物，也是这个家族企业最大的功臣。他担任制片人或执行制片人的影片，竟有267部，是其他三兄弟没法比的。

在公司发展的初期，杰克求贤若渴，对演职人员比较包容。他聘请的剧作家威尔逊·米兹纳恃才傲物，经常顶撞他。但他忍了，甚至还为米兹纳的餐厅注资。他旗下的演员贾克奈成为巨星后，桀骜不驯，甚至用犹太语辱骂他，他也忍了……那时，人人都夸他“大度”。

但是，随着华纳公司的规模不断扩张，杰克的暴发户心理也膨胀起来。他经常和员工们剑拔弩张，并很快成了好莱坞“炒鱿鱼毫不留情”的人。许多员工怕他，嫌他绝情，但同时也尊敬他，因为他精明的商业头脑，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。

杰克作出的“最正确决定”，就是提携后来当上美国总统的罗纳德·里根。1937年，他第一次起用还是播音员的里根，此后逐步委以重任。1942年，在里根成功主演了《金石盟》后，杰克決定将其捧红。这为里根日后当选美国总统埋下了伏笔。

《金石盟》剧照

在电视和卡通领域，杰克却很短视。他对公司的卡通业务漠不关心。虽然公司推出了兔宝宝、猪小弟、达菲鸭等一大批受观众喜爱的卡通形象，但杰克“总是视卡通业务为继子”。1953年，他召集卡通业务部门负责人开会时，坦率地承认：“我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卡通制片厂在哪里，我只知道米老鼠是咱们家的，可实际上，这个卡通形象属于迪斯尼公司。”几年后，杰克将公司的400多个卡通形象，以每个3000美元的“白菜价”卖出。但日后，它们让别的公司赚了至少几千万美元。

杰克最短视的决定，就是1967年以24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华纳公司，将兄弟四人创下的基业卖给加拿大七艺公司。他曾洋洋得意地说：“谁能想到，当年在肉铺里干活的男孩（指他自己），兜里能揣上2400万美元呢！”但不久，他后悔了——尽管新股东为他保留了“总裁”的头衔，但那只是徒有虚名。

1969年，77岁的杰克正式从公司退休，1978年9月9日病逝于家中。

华纳四兄弟没受过太多的教育，都是粗人，在创业成功后，很快就产生了矛盾。主要矛盾集中在老大哈利和老四杰克之间。哈利对杰克把公司的钱花在风流韵事上十分不满。

早在上世纪30年代，杰克还没与第一任妻子离婚，就与一名女演员鬼混。1936年，两人正式结婚时，其他家族成员竟无一人到场。哈利倒是给杰克写了一封“贺信”，信中说：“今天唯一的幸事是，我们的父母没有活着看到这一天！”

杰克·华纳与女演员

老三山姆活着的时候，一直充当老大和老四之间的“缓冲器”。他乐观的精神、对新技术的痴迷以及好赌的本性，都深深影响着杰克。1927年山姆去世后，杰克一度非常消沉。1935年，老父亲本杰明去世，哈利和杰克之间的最后一道“屏障”也消失了，两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。一次，公司的员工甚至看到，哈利拎着一根铅管追打杰克，边追边骂：“我要收拾你这个狗娘养的！”

1956年5月，华纳公司即将上市，三兄弟各自将持有的股份售出。但杰克暗中成立了一个由波士顿银行家管理的财团，买下公司90%的股份，一举成为最大的股东，他自任总裁。哈利在报上看到消息，当场心脏病发作，晕倒在地，住院后又中风，从此失去了行走能力。1958年，哈利在极度失意中去世。他的妻子宣称：“他是被杰克谋杀的！”杰克没有出席大哥的葬礼，并对记者说：“我才不管哈利的事呢！”

杰克与儿子的关系也很僵。一次，儿子故意“冒犯”父亲的新欢，杰克大怒，当即撤了儿子电视事业部总经理的职务。他甚至在临死前写下遗嘱，将1480万美元的遗产留给新欢，只给了儿子20万美元。

老大哈利的儿子刘易斯，曾任一个子公司的总经理，但1931年因病早逝。老二阿尔伯特与两任妻子的感情都很好，可惜始终没有亲生骨肉。

如今，华纳四兄弟的孙辈中，仍有不少人在公司里供职。然而，这些后人已不再是老板，而是“打工仔”——祖父们书写了家族辉煌，但给家族造成的伤害同样清晰可见。

　　作者：环球人物特约记者于夫、余真

　　原创稿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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